第三十六章 外因和内因
晚秋，赵窝棚造林开始了。
贺松整天在山头上爬上跑下，忙得不亦乐乎。造林他没太管，周广站长非常严格，还有强文和孙小琴他们，用不着操心。
“所有山头跑了一遍，沟道情况基本摸清楚了，大体的思路也就有了。根据地形，将赵窝棚分为若干流域，不同流域采取不同的治理措施。山坡上部以植物措施为主，营造灌木和山杏等耐旱树种。山坡中部植物措施和工程措施结合，工程措施以鱼鳞坑、水平沟为主，营造杏、李等树种。山坡下部可以营造杏、桃、李等经济树种，也可以种植牧草。沟道打淤地坝，增加基本农田。”山头上，孙站长摊开地图。
“这样一来，山坡上的水下不去，水土都保住了。我跟贺主任说过，生物措施我干。从树种选择、苗木培育到栽植、抚育等一条龙服务，这是咱的专业嘛。尤其山坡下部，土地比较肥沃，栽植经济价值比较高的品种，增加群众收入，也吸引城里人来采摘，把这片古老的黄土地搞活。”张**看着绵延的群山。
“工程措施是咱的专业。无论淤地坝，还是其他工程，都要做成精品工程。让张总的客人来看看，咱这黄土地上，照样能绣花。”
“哎呀，说的人心里简直痒痒的不行。两位老总，赶紧规划，把能搞的项目都给咱弄过来，立马就干。”贺松搓着双手。
“贺主任，造林项目不是已经开始了吗？大多都是杏树，不少都是新培育的鲜食品种。明年春天再组织一批好品种，你把地准备好，任务有的是。三到五年后，你就跟老乡们天天摘杏子吧！”张**笑着。
“张总，让你捷足先登了。我老孙跟贺主任一个单位，还都是学水保的，要是再不赶上来，脸没地方搁了。早晨来的时候，刚好省里文件下来了，给了一批水保扶贫资金，让尽快报项目。我就照顾一下自家人，都放在这里，梢后接个大瓜。”孙站长挥舞着大手。
“嘿嘿……我贺松何德何能，让两位老总如此抬爱？我郑重宣布，以后两位老总及家人来赵窝棚游玩，所有景点和酒店终生免费。这一条写进村规，对咱赵窝棚有功之人，老百姓都记着。”贺松掏出本子记着。
“贺主任，首先你得有景点和酒店。太遥远的不说了，就说眼前的。跑了一天，又累又冷，是不是整两口？”张**问。
“肉早就烂了，酒我去准备，赶紧走！”
“哎，肉算你的，酒我准备。”孙站长收起地图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
农水站副站长高灵带着团队到了赵窝棚，一起来的还有两名省里的专家。
数日前他们从单位出发，查看了几处水源，这几处水源到赵窝棚沿线都进行了考察，最后一站到达赵窝棚。
“贺主任，得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，赵窝棚通水难，非常非常的难，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。”高灵打开地图。
“高站，多难也得通水，再也不能让老百姓背井离乡，更不能让渴死了。”贺松有点急了。
“贺主任，你的心情我理解，但我还是得说清楚。跑了几天，进山时又看了一下，主要有这几个难点。第一是地形太复杂，除了上山、下坡和穿越沟道等等，还要面临山洪、滑坡、塌陷等灾害。第二是周围没有水源，无论从哪引水都在百公里以上，而且要经过铁路、高速公路等设施，还要经过很多村子和农田。这么说吧，要把水通到这里，几乎等于把全县水都通了。”一个姓田的专家说。
“乖乖，这么复杂？”
“还不止！所有水源都在其他市县，有的还在其他省。技术上有很多难题，但还不是最难的，跟人打交道才是最难。”另一个姓李专家说。
“这么说，真的就没有办法了？”
“听我说完。第三就是人，刚才已经说了，跟人打交道最难。本县当然不会有啥问题，本市和本省也应该好解决，关键是外省，人家让不让引水？管线让不让过？等等，这都要做大量工作，而且不是你我能做得了的。”田专家说。
贺松沉默了。这么复杂，岂不是要摧毁人吗？
“第四还是人。其他都是外因，再难也有解决的可能。我要说的这个人是内因，也是需不需要通水，能不能通水的核心和关键。”
“您说是赵窝棚的人吧？”
“正是！我们过来，除了考察地形地貌，更主要的是实地查看人口居住状况。据我所知，好多村子只剩下几户老人，其他的只有户口了。就这几户老人也不是常住，冬天大都离开了。这些村子用不了几年就成了记忆，还有通水的必要吗？”
“田老，其他村子确实有这种情况，赵窝棚也曾有过。但是现在不同了，跟以前完全不同了。您可以去问村民，十个组挨个问。”
“所以我们必须实地查看，听到的不算，拍胸脯更不算。学校我们已经看到了，最近村里做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些。进来时问了一些村民，比较乐观。但这还不够，我们要继续考察，从各个方面论证通水的必要性和可行性。”
“贺主任，国家明确要求，脱贫必须先保障吃水。按照原来的规划，黄土丘陵区主要以供水点为主。小高说了你们的情况，我们还有点不大相信。现在看来，你们确实做了很多事情，老百姓开始慢慢的往回走，这就给了我们信心。”李专家说。
“田老，李老，村里修了路，建了学校，其他基础设施正在逐渐改善，或是做了规划。荞麦和羊只今年已经销了出去，老百姓实实在在见到了钱。在家的乡亲们不想走，外面的也慢慢往回走。合作社几位理事长放弃优厚的待遇回来创业，就是例证。”高灵指着墙上的合作社章程。
“赵窝棚没有什么矿产资源，能做到这些确实不容易。”田老点点头。
“我的意见，这个规划得做，给赵窝棚通水，直接通到锅台上。这也会给老百姓更大的信心，没走的再也不走了，走了的也要回来，形成良性循环。”
“我同意！就按小高的意见规划。不过，按照总体规划，二零二零年全省才能通水，这期间随时都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规划。如果各方面跟不上，居住的人很少，或是没人居住，那就只能建供水点。如果做的都很好，不但要通水，还要提前和优先通水，给其他地区做示范样板。”田老说。
“贺主任，你的意思？”李老问。
“田老，李老，示范样板不敢当。但是自来水得通，一定得通。今年拿规划，明年这个时候您再过来，确定何时通水，如何通水。当然，我只是建议，具体还得您定。”贺松看着两位专家。
“有你这话就够了。好了，我们要干活了。你也去忙，我们不需要陪同，更不要干扰。”
